蠔是一種帶有明顯神話氣息的食物,特別是關於性。
據說愛神阿芙蘿黛蒂(Aphrodite)從海中浮生而出時,腳底踩的貝,可能就是扁殼生蠔的殼。另外還有一個傳說,在滿月時採收的生蠔,會分泌一種特殊的賀爾蒙,有助於催情。相信這個傳言的人,最著名的該是拿破崙,他的狂言之一:「生蠔是我征服女人跟敵人的最佳食物。」
我也很愛吃生蠔,記得多年前在香港喜來登酒店的蠔吧,佐著維多利亞港夜景與香檳,從貝隆吃到吉拉多,一連吃了好幾打,還真的越吃越感血脈噴張,最終的高潮,來自於打開帳夾的那一刻。

另一個關於品蠔的美味體驗,是在日本廣島的宮島上。馳名的牡蠣屋是島上最多人造訪的餐廳,他們將產自瀨戶內海的肥美鮮蠔賦予六種烹法,分別是油炸、炭烤、炊飯、佃煮、煮湯、醃漬,不管是哪種做法,都能嚐到養育自潔淨海水中,鮮腴的蠔肉與肥脆的蠔裙。其中,用甜鹹醬汁將蠔煨煮到乾萎的佃煮最讓人驚艷,其滋味凝縮,積澱出紮實質地,入口似若卵黃,後來在商店街看到真空包,買了好多帶回台灣,不過兩天就食畢,現在只能回味。

眾所皆知,台灣也產蠔,多被稱蚵仔,是閩南俗名,跟蠔一樣都是牡蠣,之所以不叫生蠔或生蚵,只是因為不太能生吃,所以綴不得「生」字而已。我媽娘家位於嘉義沿海,小時候,經常收到舅舅一日直送,白天還在海中的東石鮮蚵。台灣蚵雖不大,但很甜,只要夠青,也幾乎不帶腥氣,這種絕世珍饈倒是可嘗試生吃,沾點台式作派的山葵醬油,保證比煮湯味美。
我偶爾也會在市場買蚵仔,只是現剖經不得放,最好當天吃完。不過上次在美式賣場看到生凍的廣島牡蠣,碩大飽滿,價格也不貴,不太猶豫就購入了,但或許是因經冷凍而黏上霜氣,煮湯或是下火鍋,吃來還是有些腥,於是今天換個做法,嘗試拿來煎蛋。
蠔完全退冰,先用生粉抓洗去雜質殘殼,再用紙巾拭乾,之後放米酒跟鹽巴抓醃後沾點乾粉,放個三五分鐘下鍋油煎,單面各烙個一分鐘,最後倒入蛋液,電光石火,凝結成型,就該出鍋。蛋跟蠔真是絕配,蠔肉濃湛如膏,滑蛋鬆軟綿柔,在暖呼呼的初夏艷陽下,吃著這盤鮮蠔煎蛋,新生感油然而生。原來生蠔不止在神話中催生情意,也在生活中催熟生命,如同身在冷冽海水中的蠔,濾食光陰、茁壯成人。
